第三章% ?$ } _0 z1 u Z& B
; {' c! S" D) m O$ ~! `, d 其实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4 P3 Z) o) M8 o
" J* D* p! v7 W8 e- j$ ^ 年终假期的一天,也就是在这家娱乐城,一路涉着融化的积雪奔逃的我们,在一场异常凶猛的醉酒之后。我对着话筒声嘶力竭地喊出“是否我真的一无所有”的时候,KTV的包厢里,一个迷茫失落青年的呐喊中,大甲和小乙在我背后吻得旁若无人,丝毫不受我动情歌声的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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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M, y; z R3 b: X 而我是无意从面前歌曲跳转的荧幕看到的……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想过隐瞒。% W& C, F2 U- {: e$ q,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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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觉得我象是根本没醉,但我突然又觉得我象是彻底醉了。窗外喊杀般的霓虹灯暂时无力记载我的表情,我慢慢转过身去。话筒的跌落还是告诉我,甲方乙方正在沉溺的事情。- }6 \7 c6 K9 C" Z& ^
+ J& x& B# F7 B: d, O" E+ y 大甲我认识三年了,小乙则是这年补习才开始熟识的。包厢里,点燃一支两支三支烟,大甲很爷们儿地说了一句让我再次犹如世界末日感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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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华,你要做我们的证婚人!”3 y2 u( v8 {3 y/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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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甲随之长长地吐了一口烟,但他的这句话却是如此斩钉截铁,丝毫没有任何语气的拖延。让人,让我这个平日里一贯以长者自居的昙华,仿佛有了士卒的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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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9 a7 Q i; r! ~ 我感觉我正像我右手中夹着的这根烟,已经点燃了,即使你不抽,也须让他义无反顾地燃烧下去,因为下一次,你真的不知道,你是否还有将他继续点燃的可能。我看了眼低头默默抽烟的小乙,他沉思的样子我倒是见过不少,他如此沉默的样子我却从未有福歆享。再看看大甲,他抿着嘴唇,也不看我,只是一只手搭在小乙的肩膀,另一只则敏捷地弹着烟灰,似在除去赘余的思绪。我感觉到有一种宗教裁判般的威严了,这个小小的包间,它承受不了如此沉重的审判。当然我不是中世纪那些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去出卖灵魂的无耻法官,特别是当你面对如此熟悉且美好的灵魂时,而且,我深深地抽了一口烟,即使不信基督,他们怎么来说也不能算是邪教徒吧。- ^$ w2 }+ M: w) N- l
# F: M( s: z# ]- |3 o3 A$ k 我真的觉得除了沉默之外,我不知道去做些什么。这个平日里言语总有种宗教般虔诚的我,象是突然被尼采的思想点亮,上帝死了。我于是看了一眼窗外,洁净的玻璃反射包厢里流离的光华,让人有种年代与思维的斑驳陆离感。其实我的沉思除了他们的爱情外,也还突然缭绕起一层青花的氤氲。一瞬我想起扬之,这个身体有着淡淡青花气味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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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B7 F) @& ?1 w* y6 x 再抽一根烟,缓缓吐出之后,把身体舒服地陷进女人肉体般的沙发里。嗯,这个时候,我得找点儿什么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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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真有你们的,不过你们要先给我讲下如何在我昙华面前不动声色地谈了这么久的恋爱的。而且,”我弹了下烟灰,“奶奶的,竟然让我都没有看出来。”' D- K) y0 y. \" f& l% D
6 w2 }0 X0 t6 w2 b% ], c 然后大甲就孩子似的让人猝不及防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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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我真的一无所有》的伴奏早已唱完,不知是他们谁点的《盛夏光年》正在浅浅地漏着灵魂的细沙。以这个音乐为背景的故事,在这个城市堕落的漩涡中心缓缓荡开,像极了一个沉闷的午夏,你静静地看一朵涟漪无声荡开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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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一个穷凶极恶的法官,毫不留情地追问着我想知道我困惑的一切。那竟象是欲从别人的问题中,深挖出释放自己的答案。小乙象是有点儿紧张,我不知道在底下他们如何商量向我出柜的。但,小乙不会不知道我略微保守的性格,要不然他们就不会叫我昙华,还大师了。其实很多有保守的孩子,他们之所以后来变得唯唯诺诺,那是因为之前他们背叛的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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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甲说:“昙华,我们认识三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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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让我的兄弟明白,如果你喜欢我,那么就请你喜欢我真实的样子。”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每说完一句动情的话后,都习惯性地拍我一下肩膀。或许,在今天的昙华面前,大甲,我的好兄弟,他竟也迟疑了吧。: e. V& U0 i0 y3 G! _,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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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或许都在想我能不能接受他们,我的确不能接受,我的理由总够多,前世今生,还有那个熟悉的只牵涉我的表情。但对于对我重要的人,接受是爱,不接受也是爱,只是接受会比不接受多爱一段。% |7 y. D6 i: S5 x
- a8 p9 Y0 F+ F' Q& [" ? 叼着半截烟卷,于是我站了起来,习惯性的拍拍P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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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主的名义赦免你们,尽管耶稣认为所有的同志都该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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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他们,不晓得眼睛是否仍能像往常一样有着坚定的瞳孔。把手放在他们的头顶上,我颇有些正义感的味道,就好像是赦免我自己一样去赦免他们。1 R1 u$ Y% y1 M,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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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你猜他们怎么了,我别过脸去又看了眼窗外。9 F* i; o& @5 d( @4 Q, i- w( `# J
# H$ K9 ?2 ~) q ~ 他们哭了,他们抱着我哭了,那一瞬我的身体有了两重颤动。我开始觉得《盛夏光年》这首歌太过煽情了,要不然他们何以哭的这么汹涌,要不然我也何以哭的这么澎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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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j' ]* [% Y8 F 但是不管怎样,我还是有点受到攻击的感觉的。这种事情不像考试,最起码在考试之前我有复习时间和短暂的思想准备,而这个,我多么害怕自己会考不及格。而且,那种两个好兄弟突然一夜变情人的感觉,让这个世界多么爽朗地坑了一次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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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Z" {# D) s" \ V; F4 W0 o. ], E 抱着他们时我深知自己的朦胧,我知道酒精是除了他们爱情外,让我泪水不再矜持的春糖。但我也分明看到多年前,那个身体有着淡淡青花气味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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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甲虽然爽直,朋友结交无数。可这孩子跟他们的交流大多使用肢体语言,而且交流的场地也主要集中在操场和娱乐城中。小乙呢,本来伊就沉默如中世纪废弃的老教堂,只在我们三人的构筑中,偶尔一两句雅致的言语。伊虽然生有一副动人的面孔,却从来只能供人瞻仰和怀念。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沦为二人的昙华大师,但是,既然都已成为他们的昙华大师了,我还能做出什么有违我佛慈悲的行径吗?# C2 L( M4 Q& X2 }6 `5 U
, O' W: o0 l2 h' B0 T 他们的故事,不得不说,很动听。如果不知道小乙是个男人,所有人都要猜度大甲口中描述的这个主角是有多可爱多温婉,同时又多坚强多有信念。烟早就抽完了,啤酒也喝的差不多了。我又看了一眼窗外,天空虽然仍如午夜般意犹未尽地黑着,但黎明从不会骗人。他知道,很快,天就要亮了。我只是心疼花了那么多钱,我都还没唱几首歌呢。我惺忪着午夜的双眼,东拼西凑地走向前去,拾起之前一瞬丢落的话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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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乙,切歌。”我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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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f; C% y& X, x* P( f “哦,”小乙孩子似的窜起。偏过头来笑问:“大师要淡定啊,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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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一下,终于淡定地说:“就死了都要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