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10年

　高一那年，我十六岁，心灵纯洁如鸽子毛般洁白，甚至还不解思春是什么，美女帅气在我眼里，都视若无物。宇是班上第一帅气(后来很多人都这么说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可我一直没有注意到，直到第一次物理测验，老师说有一位同学得了满分，就是宇。
　　他通常是个安静的男生，平时喜欢穿一件蓝白相间的球衣，偶尔踢踢足球，做守门员。上课的时候总是低着头看书，不是教科书，多是历史、小说、诗词，或者埋头写着什么。尽管不怎么听课，可他的数理化成绩都很突出，文章也写得好。路上碰到他，准是一脸的阳光，他身上的朝气感染着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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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我们除了一些学业和文史爱好上的往来，私下的生活上的往来并不多。我也一直把他当成一个学业上的朋友。班上有一位杨同学，在高一的时候和他交往很多，但此时却似乎冷淡了。偶尔，杨来找他做什么，他都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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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 q7 u9 `3 u1 b% l% s　　我有点好奇，问他：你们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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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6 ]( D' Y5 @　　他拿出一堆信件：给你看，都是他写的。

; x& p% ^) r' T" }　　我扫描了一张纸，看到“因为X欲找女人”、“朋友同样重要”等文字。

& q+ v% R+ E; `4 L　　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我也了解他的为人，一旦他认为不喜欢的人，他会很决绝。

　　那一年，我们成了形影不离的朋友，吃饭，逛书店，买东西，甚至上厕所，都会一起。

/ ~1 z! z  ~+ l: h4 e0 M1 B5 c　　我是个很低调的人，连走路都喜欢低着头(现在改了)。

　　有一天他告诉我：学你走路，回家走错了。

　　我愕然，一笑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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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欢写点小故事调侃人，多用文言，有一篇《裸者》，写一个喜欢全裸去男生澡堂洗澡的同学，被他抢了，在教室里传阅，惹火了当事人，愤而撕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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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晚饭之后，他常让我陪他到操场走走。漫长的冬季过去，小草刚刚抽出嫩芽。他似乎有些心事，眼神里有种忧郁和伤感。

& X9 M. ]: J9 r　　我们坐在草地上，他望着远方，沉默了半晌，突然说道：“现在有些人开始圆滑、世故了，不喜欢和这样的人来往。某某某，虽然对我很友好，可我不愿意和他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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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时不知道用什么话回答，只好说：“人长大了都这样，和自己喜欢的人交朋友就可以了。”

　　其实，我也有同感，芳草化为萧艾，这是每个重视友情的人所不愿看到的事。特别是对一个文艺青年，它更是成长中别有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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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自习下了，我正准备抽出小说读会儿，感到有人把手放我背上。

　　“晚上到我家去睡吧，今天就我一个人，做个伴儿。”

　　宇骑着自行车，我坐在后座，十分钟后到他家。

" `* {9 C9 D, q# n7 x9 ]+ N　　他烧水，洗了之后，才十点。

　　他让我先躺床上看会儿书。他还有什么事要做。

　　他的床上就放着本《红楼梦》，这书看过好几遍了，又从书柜上抽出一本《浮生六记》，懒懒地读着。

　　不知什么时候，我抬了下头，竟发现他呆呆地看着我。

, [9 r7 U3 I2 }$ M/ p　　“你看书的样子好迷人。”他含笑说道，“我喜欢爱书的人，所以喜欢和你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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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6 u- l, V2 K- u7 p, s　　他脱了衣服，也爬上床来。

* x) z( m+ C" }& P% \' T+ i( h　　他一把抱住我的腰，笑说：“我以后要能娶到像你这样体贴的老婆就好了，既是老婆又是朋友，多好的事！”

　　“你又说胡话了！”我想挣开他，可他抱得紧紧的不放松。“你长这么帅，千挑万选，怎么着也能找到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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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n% u( d7 \; P6 }　　“你看贾宝玉，模样好，家世好，最后呢，娶的宝姐姐，以我看，林妹妹、秦钟在他心中的地位都比宝钗高。”“你刚看的《浮生六记》，沈复的老婆芸娘，也是尤物啊。如果找到芸娘这样的女人，也该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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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I, @! {& M) S; M6 q7 O　　“你说秦钟，林黛玉没啥说的，秦钟的地位都比不过宝钗吗？秦钟和宝玉是少年心性，玩伴而已当不得真，我倒觉得宝钗才是最适合做现实中的老婆。芸娘应该是理想的伴侣吧，可是情深不寿，这样的女人难到白头啊。”

　　“我有时觉得女人的地位，在男人的严重还比不过朋友。你看过《儒林外史》的，杜慎卿说娶妻只是为了延续香火，朋友之间‘相遇于心腹之间，相感于形骸之外’，没有这样一个知己，他是要‘对月伤怀，临风洒泪’的，可惜辜负了他‘万斛愁肠，一身侠骨’啊。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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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l% T5 U% i* O6 T& A% B　　“朋友当然很重要，伴侣的确很难找到理想的，文艺青年嘛，很难找到合适的的，呵呵。”“别抱着，很不舒服的。”

　　“那你干脆睡下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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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0 B. F) X6 w4 @　　我睡下来，他侧着身子，望着我。

# t. o: U5 J' A1 \( d2 l! m　　“过几天是我生日，到时候在一块聚一下，好吗？”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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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d4 }: w1 o: j" I/ n8 h　　“都叫了哪些人呢？”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侧头看看桌上的闹钟，已经十一点多了。

. j* |6 N( R' L( i5 h9 H( u) V% f) T, Z　　“不早了，睡吧？”

　　“嗯。明天早上得叫我，我睡得死。”“我要握着你的手睡。”

' M" s( R& }, w7 d　　“那不舒服的！”

7 ~) ~& z* \2 e" U& ]  r- B  {　　“好不容易找个人做伴，你就从了吧。”

　　我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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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1 u1 @0 f+ n9 K' a# Q　　他大概是熬夜惯了的缘故，辗转很久才睡着。

9 w; v1 G( M: J　　第二天清早，闹钟还没响，我就醒了，一片黑暗。

　　他侧身睡着，下身反应了，顶着我的腿，我的手还被他握着。

0 a; y8 n3 P, U　　我抽出手，摸闹钟，该起床了，于是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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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被灯光刺着了：“这么早起来干嘛，闹钟还没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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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上就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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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3 V; M* v# D4 z4 |: \　　我起身洗漱，完了他也来了，很快完成，出发。

　　“我骑车带你吧。”我提议。

　　他同意了。

　　刚骑新车，还有点不适应，摇摇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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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摔跤，咱可一起摔。”他搂着我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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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让他来骑，我省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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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T( O! k) f4 O& j　　还是他能干，他身板硬朗，运动能力也比我强。

4 u! B6 R) I% L: Z; W( }( s/ x　　周六是他生日，我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做礼物。

4 ]# L$ r5 \: M0 N  a& }( Z) \. F- h9 j　　他说：“别折腾，要什么礼物，你把我当朋友，就是最好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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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先回家拿东西，半个小时过来。

　　我和张同学、赵同学先到预订的店子里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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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B7 B, R- z$ X$ w: k+ P　　喝点茶，聊会天，一个高大的身影来到面前，正是他，笑靥如花，新换了一身蓝白的运动装。

　　没有蛋糕，他说不要，我们几个都不喜甜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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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7 A. u0 O. K" I　　点了几个菜，加上他带来的卤鸭，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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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间，张同学提议对宇说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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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有点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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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这一年跟宇有很多的接触，感觉宇是一个真诚的人。看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可以看他交的什么样的朋友。张同学、赵同学，你们也是我很敬重的人。希望我们一直是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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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笑了，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宇说话不多，但一直都面带笑容，听我们说话。

　　每周他都要大运动一回，周五不踢足球，周日下午就打篮球。偶尔，我也会打打篮球。有一次打完球，全身汗透了，宇要回家洗澡，可没带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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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我到校外澡堂去洗，先用我的衣服换换吧。”

　　他同意了。

　　那时天还寒冷，澡堂人很多。一进去，满眼都是裸体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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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习惯这么坦诚以对，宇笑笑，利索地脱了衣服，催我。

　　他的身材真好，结实而匀称，小麦色皮肤，很健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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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我给他搓背。

　　这是我第一次和一个成年男人的身体近距离接触，也有些好奇，阅尽无限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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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3 n( M2 a1 M7 ]3 ^1 `, M* }　　宇有个笔友，无锡的，通信两年有余。

　　他指着厚厚的一叠信件：已经没话说了，你要不要看？

　　他想看我的日记，给他了。

　　他略带歉意地坏笑说：“我的日记暂时还不能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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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3 v& F+ _8 [　　“我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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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d' e( C! M　　期中考试分数出来，我由年级第四名下降很多，班上也跌到第九名，宇第三名。

　　我有了紧迫感，不能再看闲书了。

; A) j1 a4 D  J- \$ [　　那段时间很郁闷，其实名次没那么重要，关键是功课的确落下不少。

　　我和宇聊天的时间少了，恰好又调了座位，和宇隔了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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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好像觉察到我的变化，和我也联系少了。

& c8 a( Y1 c5 B5 H　　时间一长，感觉我们疏远了，见面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有时干脆避开。

2 W2 S3 e7 t& f: }9 l& s6 ?, V& J) \　　这不是滋味，我只是觉得不对劲，却没想到怎么改变。

　　我有时注意到他，心情也比较低落，对外表也没以前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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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7 [/ W5 b' }) j$ k' |　　就这样，一直到高三。

) ]; N1 X7 X" H" y. b& h0 P　　高二期末考，上升到年级第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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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三的沉闷不是我能忍受的。

5 X0 P8 \  ?3 n. r  U6 r) ^　　我渴望接受新鲜的知识，现在却日复一日的旧东西。心情变得非常烦躁，持续的烦躁，静不下心来，又让人失落。

5 H  o. \2 Z; {+ S  h8 p0 A6 {　　人同此心，张同学提议到城郊游散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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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日看到书中夹一纸条，上书：

$ h4 \0 _' U! ^; P: @& q　　人之相知，贵在知心。元微之诗曰：君应怪我留连久，我欲与君辞别难。区区之心，参差如是。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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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6 [8 m# f; t& ~% W3 B, L　　我大感动，即书清丁瑜之“昔年燕子今重到，始信交情尔独真”相报。

　　随后出游，心情渐渐舒畅。

　　有一点我明白，在那么多同学中，宇哥的确把我当真朋友。他曾对我说：“有的人圆滑世故 ，交朋友都为了将来对自己有帮助。但我们也不能太责怪，因为他从小受的就是这种教育。”此言一出，我有知己之感。

　　高考前的几个周末，他总来找我倾谈。有时说些混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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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6 |& p) F; ~" Q　　我把自己卖给你，你给多少钱？我把自己交给你，随你怎么处置。

3 i' I, e3 F$ d6 l. J0 F& a　　如果我们两个将来都娶不到媳妇，就一起去当和尚吧。

7 D1 q* F7 D( d) U2 B　　让人莫名其妙，我通常都置之不理。也许他有什么不快，或者看我老实，故意打趣，都未可知，我也不明白。

　　高考结束那晚下起蒙蒙细雨，他骑车来了，无聊，我们绕城走了一圈。两年后的一天，我们又走了一次。

1 d4 K) P( w+ i: W$ ]% q　　后来，我们报考了邻近的两所大学。他读的工科，我读的理科。

　　高考后的暑假一直没有联系。直到军训结束，才找到他的电话，给他寝室打了电话。

　　他抱怨：怎么现在才给我打电话？

　　我无言。

! V3 P8 q4 E7 X6 Q" S　　我这人最讨厌军训，军训让我瘦了十斤，罪可受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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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o4 r/ u5 i; F　　我问他还和哪些同学有联系，他说没有，一直没找到我的电话(那时没有用手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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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G9 Q' d  g- r! j5 M  H　　虽然他的学校就在我们对面，但我们很少见面，一般都是打电话，或者网上聊。后来从其他同学处得知他谈了个女朋友，我问他，他承认，是倒追的。这也是我们减少来往的一个原因吧。不过，他看到什么好书，也会向我推荐，我看完后他会问问想法，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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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q) i- p* C2 J# d( t/ k　　大二期末考试完，宇哥打电话来，问我什么时候回家。

　　我说还想玩几天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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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成，到时候一块儿走吧！”“最近看了本小说《沧浪之水》，感触挺多的，等会儿QQ上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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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在不知不觉之中失去了精神的根基，成为了悬浮一族。我们在随波逐流之中变成了新型的知识分子，没有义不容辞的使命意识，没有天下千秋的承担情怀，没有流芳千古的虚妄幻想。时代给了我们足够的智慧看清事情的真相，因而我们也不再向自己虚构神圣预设终极，不再去追求那种不可能的可能性。我们是胜利的失败者，又是失败的胜利者，是儒雅的俗人，又是庸俗的雅人。我们以前辈的方式说话，但本质上却没有力量超出生存者的境界。对世界我们什么都不是，对自己就是一切，我们被这种残酷的真实击败了，从内部被击败了。我们没有力量面对那些严峻的话题，关于身份，关于灵魂，于是怯懦而虚伪地幻想那些问题并不存在，生存才是唯一的真实。我们曾经拥有终极，而终极在今天已经变成了我们自己。生命的意义之源突然中断，梦想成为梦想，我们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成为永远的精神流浪者。天下千秋已经渺远，自己的一辈子却如此真实。当一己之瞬间成为天下之永恒，我们就与乐观主义作了最后的诀别，毕竟，人只能在自身之外而不可能以自己为目标建构崇高，建构形而上的意义世界。悲剧在时间的巨掌中已经注定，我们还没来得及就进入了铺就的轨道。对我们而言，这个事实只能接受，而无须讨论也无法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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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F6 I: K) I9 D, r　　他发来了这段文字，读罢，灵魂颤抖。

　　宇是什么样的人呢？一个文艺青年，一个品性纯良、有悲悯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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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 W" p" S3 O$ u) y, y5 X0 a2 [　　跟他交往浅的，会喜欢他这个人；交往久的，除了喜欢外，还会产生敬意。

　　一个人除了爱情，还会有其他关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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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2 ~" j$ R9 j- E" p8 R2 d$ w- Q3 N　　在当时，我只能这样解释。直到后来更全面的了解他的内心，我才知道这段文字的意义远不止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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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志恋这个词，对我并不陌生。高中时候我就读过李银河的《同志恋亚文化》……宇也读过的，而且我天生就有一种能够理解各种现象的能力。世界上没有多少新鲜事，我也从不认为可以扛着道德大旗为所欲为。在这样一个前现代国家，是非从来就是混淆的，罪恶也一直标榜自己是道德的化身。为了人类的前途？歇歇吧。只是，我没有把这个词和我身边的人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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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天晚上七点的时候，宇打电话来，叫我出去坐坐，就在我们校门口的肯德基。

　　他把《沧浪之水》也带来了。

3 X# }  p0 j' [( N　　他没有吃饭，我的肚子可是饱的。他叫了吃的，我吃了一块，喝了饮料，不想吃了。他勉强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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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坐了会儿，他说：“晚上想和你说说话。”

　　“正好我们寝室就我一人，到我那睡吧。”

* R8 Q$ r' D7 N5 D8 x& ]3 C8 ?* I　　洗漱完毕，我让宇睡我的床，我睡同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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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同意，笑说：这还能说悄悄话吗？

& A# F; t$ C# M, g- t; U  R　　于是熄灯，同床，两个一米八的男生，挤了点。

1 |9 p& _8 w  N8 ]　　“真怀念咱们的高中生活，朋友在身边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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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6 g) m$ y( U  i# H: B　　“宇哥教给我很多东西的。”

　　“我从你身上学到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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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庆幸能交到宇哥这样的朋友，不然，我的中学时代就太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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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身边的工科男，很难找到个兴趣相投的，有时还挺孤独的。”

　　“宇哥不是交了个女朋友吗？”

; h# X0 Y+ x9 f5 t/ f- Z　　“早分了。”

& i/ N4 O9 W9 j- i: T# Z& Z8 L　　“不合适吧？以后再找啊，咱们还年轻。”

1 p+ j: ^) n% A. ~9 D2 k　　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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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翻过身来，把脸贴到我胸口，不说话。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我感到胸口凉津津的，是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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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怎么了？我不知道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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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0 K& D! _- t% j0 g　　宇曾经说过，当朋友诉说苦恼的时候，不用说话，认真倾听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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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手搭在他的背上，轻轻地拍了几下。

9 M# X; b% L6 W9 J　　不知过了多久，宇挪开头，轻轻地在我耳边说：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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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 \" m1 o. ?7 e$ `　　他握着我的手睡了，慢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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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 K) J% R( e: f! s　　我却很久睡不着。

　　我真的糊涂吗？我似乎觉察出什么了。

1 C' D  ~+ O( i' j! I　　我早早就醒了，宇还在睡，睡得很香，满脸的胡子茬。

　　我以为宇会用文字解释那晚的情况，可是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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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宇有什么不方便讲的话，我会尊重他，默默地支持他。他知道的，他懂我。

4 p- Q/ |; v$ @# i6 e: N　　又是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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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宇打电话来，叫我去看樱花，顺便介绍一个朋友认识。

- e/ H! C6 R' r6 ]! V　　是个日本小姑娘，二十左右，端庄娴静，喜欢中国文化，会讲汉语。

1 {. y% X+ \+ O7 s5 S. A7 t　　她叫市原晴子，爸爸在这个城市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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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和晴子认识一年多了，开始帮助她提高汉语，后来成为很好的朋友。

4 c- j3 h8 u/ j, \　　我们在樱花下漫无边际地聊着。

% o2 L7 ]: c; B- V& L" ~1 A* |8 Y　　眼前的晴子，让我想起《断鸿零雁记》中的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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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为无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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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H) X$ i$ t4 [　　宇有段时间沉迷于游戏，问他长假到不到庐山去玩，他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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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承认我理解不了游戏的魅力。

# [1 L* f; j4 `6 |  x4 V　　晴子也说好久没见到宇了，宇是不是变宅男了？

8 `, u0 d" p8 j+ s, u# v　　很快到毕业的时候了。

　　找工作，毕业设计，上班。

/ u: t) [/ c' h+ ]# S+ |　　四年即将过去，愉悦还是忧伤，以后都不会这样的日子。

　　宇找了北京的工作，七月份就上班了。

　　为了做毕业设计，宇连续半个月通宵写程序，每天只睡四个小时。

　　我们决定在毕业之前见一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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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他，我怔了：他整个人瘦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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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C1 a: {; d! x　　英俊的脸上布满胡子茬，目光清澈有神，清新刚劲。

7 N% i7 k; ^4 a8 N6 \0 Y5 a　　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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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 u$ h2 v! Y2 _  K! J$ v　　“这么几年，也没见你泡个妞，是不是有其他心思？”

　　“宇哥的个人问题不是也没解决吗，我等你的信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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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5 ]7 |/ O3 \　　“晴子走的时候，希望我到日本去，我没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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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子是个好孩子。”

- ^: Q6 i) _; |- I: u! |　　“学生生涯就这么结束了，不甘心啊！这几年也是忧世伤生的，没过多少好日子，长大就是增加不痛快啊，要是像以前那样懵懵懂懂的，也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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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哥到了首都可别忘了我啊，咱可是老交情了。”

1 `9 O* q1 b3 K; ~4 ]: C7 z　　“不能够，咱这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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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得到九月份才上班，姑姑赞助，让我到外面走走。

4 W" ^$ o/ g  A& F3 I/ w2 G, A　　宇听说，让我到京师看看。

　　7月下旬，北京也很炎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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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5 h. i+ c3 |: v: I; M; F) k* L; p/ g　　旅途劳顿，到了宇的住处，冲澡，吃饭，七八点钟就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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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8 B) {) }$ J　　宇带了很多书过来，烦恼的时候读读诗词，浮躁的时候看看小说，还有不少歌剧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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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9 a: [. ~1 [& E/ e. i　　数日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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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宇休息，一起逛故宫，买火车票。

　　晚上喝了酒，宇说这次得多喝点，下次相见还不知道啥时候。

　　尽兴而归，宇还打了一会儿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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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把以前写的诗文装订成册，名之《时来往集》，语本吴文英“醉云又兼醒云，楚梦时来往”句，示不忘楚也。多数已经寓目，倒是大学以来的一些感怆深沉之作未曾读过。向他索要一册，装进旅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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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k* T( l. V' r; \6 X% ?我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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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调这两天出了故障，时好时坏，睡得迷迷糊糊。

　　隐约感到宇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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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y' }- ^8 I+ P　　他的身体轻轻地压在我身上，虽然很小心，我的呼吸还是急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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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白天跑累了，这时格外的困，想说话却说不出来，继续迷糊着。

　　几分钟过去，宇还这样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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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动弹一下，示意他让开，可他抱得更紧，下身挤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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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6 M6 B: P, \$ N) {, Z　　我的意识也开始清醒起来，下面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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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r+ v* X: N8 c- Q　　我承认我当时不够淡定，迷迷糊糊地，也没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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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 }7 ~　　此处省略五百字。

/ Q5 |0 s* s1 r' S　　在我而言，这只是一次意外，一次男生间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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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6 E, C( ?6 Y+ D* V　　一切如初，宇请了下午的假，送我上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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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像宇说的，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

　　天阴沉沉的，远处云山重叠，似我乱愁交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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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云压城，风雨欲来。车也快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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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S$ e# v( u6 @; T# r. {! w　　“你先回去吧，宇哥。火车还得一会儿才开，再不回得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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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F$ s2 `& L. G　　“你过来一次也不容易的，也没抽时间和你到处走一走。”

0 B8 I5 d! J% p2 @3 n　　“以后机会还得很。过年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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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0 x& g0 e7 ~  i　　“我到那边买点东西。”

3 ?: @9 `8 f! P5 u: F* J　　宇又买了一包吃的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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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到了，我走了，宇哥。”

　　“路上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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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视一笑，作别京城。

6 \# ^; `0 p1 l2 d　　几天之后，得宇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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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G; W7 s6 k/ Y　　分袂三日，顿如十载。暮云春树之思，想亦同之；文酒为欢之事，又将何时？聚散蓬转，备极凄其，人生有情，能不惆怅！念此数年交游之乐，相悦莫逆之契，至于驰梦相接；一人知己，相赏同时，可以无恨矣。近作小词几阕，颇娱岑寂，俟少润色再报。宇。

* @% ]$ U! q- \　　不久，宇又寄词来，情致沈婉，感慨多端，而多兰成萧瑟之感。我不能尽解，身无南威之容，不敢论于淑媛。

0 s; V. ^3 b) n6 v8 z, n3 A( M; G　　之后很长时间，我们都只在网上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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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6 s! Z- \* K) `0 H　　工作大半年，宇想换个工作。那段时间不开心，我常常会安慰鼓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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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有你在真好，在我低落的时候给我力量。谢谢你，我爱你。

& P) n5 d# n2 w" |0 P) E1 [　　宇喜欢开玩笑，他说的话有时有时当不得真。以后每当我做了一件好事，他都会这么说。

2 M5 ~6 x$ Q+ w5 t+ P7 O7 j) M. _　　我年纪也不小了，家里开始催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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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q' e- Y% m　　老爸说：再不找个媳妇，我就给你包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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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我谈了一个，和宇渐渐联系少了。过年宇也没回家。给他打电话，他只说工作忙票也难买，不想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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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1 v# ]5 z4 Q  j' Q　　不知不觉又一年多过去了，这一年适应工作，谈恋爱，家事国事，可没多少开心事。两个人磕磕碰碰，终于还是性格不合，好分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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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好久没联系宇了，宇也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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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身的日子又和宇火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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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0 s4 w7 a; Z5 e' j4 v* H　　有一天，宇发来消息：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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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当又是开玩笑，回了个“呵呵”就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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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发来“真的”。

1 N4 P6 h" i. w  z/ r　　这回我当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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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0 |8 d' ], C# `7 u　　我也一直倾慕古人管鲍陆范李杜元白的友情，有时觉得这友情比之爱情并不逊色。但这种感情到了现代之后，特别是今天的网络时代，却都蒙上了耽美的色彩，甚至到了男男授受不亲的地步，想来可笑。我对宇是什么感情呢？我羡慕他的才华，喜欢他的为人，珍视我们的友情，而且这种感情是建立在彼此深入了解，心灵相通的基础上的。就在我短暂陷入爱河之时，我也没觉得这种友情是可有可无的，反而时间愈久，感情愈深，虽无血脉联系，可与亲人无别。至于肌肤之亲，则是情人之间的事，我没有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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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2 p9 \; G! R2 _　　我这样回复：宇哥，我们永远是朋友，而且不是一般的朋友。有些事情我没有想过，就让我们做一生的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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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回复：我明白，只是让你知道，这就够了。

　　“况名教之中自有乐地，何必到火坑中寻生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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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8 n- `! Y- L* G3 T  R2 [! U& P　　宇看过很多小说，我也跟着读了一些。这是其中一本叫《弁而钗》的小说中的一句话。对直人来说，男女之爱已经足够，又何必要跳入男男的迷魂阵中寻找快乐呢？我还没有孤陋到这种程度，但为求更好的理解宇，我也查过很多资料，上过天涯，看了不少电影。老实说，一些片子，一些文章，确实让我感动得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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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6 [' N/ O3 Z. L3 m1 k9 U　　宇说不清是先喜欢男人后喜欢我，还是因喜欢我而喜欢男人，但他的确是在他需要感情的年龄喜欢了我。而喜欢宇的男人似乎更多，我也分不清直男还是同志，也许只是出于青春期的交友热情，宇曾经的确像明星一样闪亮夺目，但他自己一直保持低调，看重的人也没几个。我曾问他还和哪些同学保持联系，寥寥无几。宇有完美主义倾向，讲究穿着而不另类，总是整齐而得体，学习上努力进取，却又不期其必至，而且他也是宽容的，律己甚严而待人以宽，从不把自己的意见强加给别人，但又持守一种“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态度。他中正平和，而又反抗束缚，浑身充满着追求自由的细胞，这突出地表现在他的政治倾向上。它总是温和地笑着，但遇到不平又会勇敢地站出来，辞严而色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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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壤间有这样一种人，怎能不珍惜爱护？命运弄人，情多磨人，宇没有选择地走上了另一条路。这一条路坎坷多艰，崚嶒难攀，在克服深重的心灵困境之后，宇也迎来了精神的升华。

0 x- K5 y: z! |. Z　　宇的爸妈都是教师，后来他爸下海经商了，家境也还殷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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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k+ J4 |. B- F) ^　　有一回元宵节，学校放半天假，宇叫我和两个同学到他家吃饭。

# \- M  V3 w. q6 ?4 x: S& t　　他爸妈一看就是好人，脾气温和而热情，丝毫不让人感到拘谨，就像家里一样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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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在家很自由。宇说自从上高中后，爸妈就非常尊重他的意见，一般不会勉强他做什么，很多时候还会询问他的看法。

1 F% F. h" q! a. p' X9 |　　这种家庭环境，使宇的个性得到了自由的发展，又培养了他的责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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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说，虽然很自由，但他还没过什么让爸妈不开心的事。虽然很自由，但是很孤独，越长大谈得来的朋友越少。他的生活很简单，运动，听音乐，看书。小时候喜欢读小说故事，现在读得更多的是诗和史。

  @$ J$ i) d/ q! T3 g+ r  T　　他曾想写一部武侠小说，可最后中途而废，改途易辙，根据《三国志》《晋书》《世说新语》作了一篇嵇康传，剑胆琴心合而为一，也算了却一件心愿。语言典雅工丽，文章才气骏发。直到上了高中，才发现我是个可谈之人，有一个兴趣相投的朋友。在我眼里，宇也是个与众不同的高中生。

　　同志是不是天生的，我不知道，宇也不知道。

　　宇说从来没有喜欢过女孩，对个别男孩曾经有过好感。读高中以前不知道什么是喜欢，读高中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但喜欢也只是喜欢，就是很想见面，很想交往，没有其他的想法。至于同志恋，他从来没认真想过，不认为自己是同志恋。他觉得爱上女孩可能是将来的事。

( J! J4 _' Z9 G1 h6 G- C6 B* J　　刚刚进高中的一个月里，他很喜欢徐同学，第一次放月假的几天里急切地想回学校见徐。可是后来发现徐圆滑世故、俗不可耐，有一股市侩气，就不想交往了。

5 D$ o' \- h& j& J; p# s　　宇说：“跟你短暂的接触后，就知道我们会是一生的朋友。你真诚直率，没有多少功利心，而且我们还有共同的兴趣。我那样成天和你粘在一起，你是不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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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9 z8 b1 @4 J　　“其实我那时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觉得我们是一类人，跟你一起会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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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注意你的一举一动，还会不自觉地模仿你的行为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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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很多东西你都可以看，除了日记，日记里记了你的很多事。”

- X; I6 l( c; Y$ K( b; H! p7 |6 `$ ^　　“有一段时间你特别冷淡，我以为你讨厌我了，就不敢打扰你了，但还总在注意你。那段时间我也很郁闷，我以为我们的友情快结束了，但我是爱面子的人，你没向我有所表示我也不好主动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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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刚刚张同学说要出去散散，我才写了张纸条。我不甘心朋友就这样莫名其妙地丢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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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Z* Z- s$ I8 U$ T1 M# j% q　　“读了三年高中，和同学关系都还不错，特别是有你这个朋友，觉得非常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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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1 F0 @( s/ }( N, b( z2 e　　“高考之后，真的很舍不得，整个暑假都想找你玩。没办法，只好写写东西，天天在图书馆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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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大学后，才确定自己是同志。”

宇的自述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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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来没想过要做一个与众不同的人，我只是按照自己喜欢的样子生活。命运让我走上这一条路，虽然也曾隐约察觉几分，可还是料想不到的。当你昨天还在和亲密的伙伴一起谈笑、一起吃饭，一起读书、今天却突然发现你们属于两个世界，你们之间突然横起一座鸿沟，你会是什么感觉？是不是感觉自己被人世突然抛弃了？尽管你身边的所有人都没有做错什么，可是你却如此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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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甚至在怀疑这样一个事实：我真的是传说中的同志？本来作为一个理性的人，我应该面对事实，接受事实，可是我还做不到，我需要时间。就在不久以前，我还在设想自己的未来，我要成为什么样的人，科学家，工程师，还是大学教授？可现在一个重大的问题从天而降，它几乎打乱了我的人生，让我慌了手脚。在很长的时间里，总是一个声音在耳边提醒：你是这样一种人，你是这样一种人……我沉迷于某种网站，沉溺于于某种文字，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没有这样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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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选择了逃避，我抛开了所有与此相关的信息，读各种书，做很多事，不让自己闲下来，不让自己想那个问题。我也接受了一个女生的感情，尝试和她交往。我无数次问自己：我是不是在欺骗她？宽恕我吧，请宽恕我，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尝试一次能不能改变自己，过另一种生活。我努力了，我想对她好，我的确对她好了，可是她在我眼里，一直都是一个妹妹。我放弃了，对不起，我只能让她失望，我无能为力。有人交女朋友是为证明自己是异性恋，可我，一直都不敢告诉人我交了女朋友。如果他们一旦知道我是同志，这是不是会成为我人生中的劣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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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w4 X) ^( a4 d　　当我思考自己的问题时，常常不能自拔，我必须从我自己的世界中逃离出去。外面的世界，会不会让我变得轻松、变得自由呢？把文学书扔在一旁，我读起来政治、法律、历史，试图理解这一个社会、这一个国家，结果仍然令人沮丧。有一段时间里，我像当前的那些公共知识分子一样，关心着民众的冷暖、制度的改善，现实中的可感知的痛苦都让我感到不安。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我们的命运早已被规定，尽管我们努力挣扎，还是被限定在狭小的空间里，逼仄难行。

  s+ U0 x% y. n3 J" }* N; \　　正在我思考着我们这个时代人的命运时，一本叫《沧浪之水》的小说进入我的视野。曾经，我也像池大为一样抚摸着古圣先贤的遗像，用心去体会他们的出处行藏，愿意践履他们志洁行芳、大公至正的人生情怀。可我所认识的现世，我所在的人间告诉我，渺小的个人终将被时代所裹挟，明知不可为而却仍然坚持，这样的人生被无情的赋予了悲剧色彩。我们像先辈一样重新面对着一些古老的选择，耳畔萦绕着同样古老的话语： “用之则行，舍之则藏”“ 天下有道则现，无道则隐”“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我终究不能完全失望，只是逐渐意识到一种时代赋予的悲壮，用这双悲悯的眼睛看世界，我懂得了什么叫慈悲。然而，我仍将笑着，灿烂、爽朗地笑着，用我这仅有的美丽送出一份温暖的情意。

! {( ]- p* l) Q7 v　　宇的自述 (二)

　　我终于又回到了原点，要承认自己是g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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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0 o- F# y* K3 Q- `6 b4 a4 F' y5 g　　我暂时不去想父母会怎样的惊愕，朋友会怎样的疏离，即便他们不能亲近我、爱护我，我也会坚强的活着。如果有一天我以gay的身份主动或被动的出现在人前，我丝毫不会有任何愧色：我有温文的外表，流利的谈吐，更有一颗向善、爱人的心，这颗心不允许我显出一点猥琐。

　　我需要男人，要寻找同类。聊天，了解，这个和我聊天的人是什么样的，我只能从文字中去揣测。为了谁先发照片而斗智，见了面之后说一些自己都厌倦的话，我本应该不屑这些琐碎，可我还是奇怪的投入其中。我天然地觉得那一头的每一个人都应该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他同样努力学习、孝敬父母、尊敬师长、关心他人，可是在这样一个虚拟世界，却目睹了许多的猥琐。是不是一类人就有一类人的特点，我排斥某些世俗的认识，反感一些同类自己的总结，我要相信这些同类都是都有一颗光明的坦荡的心，他不应该因为这种虚幻的空间就可以显示出一丝阴暗的。但我终于厌倦了，我回到了我的世界，我想起了栋。

9 O; J9 \3 I3 h4 E6 j　　我庆幸有这样一个人，可以和我谈我们共同关心的话题，可以握握他的手，可以借他的肩膀靠一靠，可以调侃放肆却不会惹恼他，可以不怀抱一丝戒心。虽然暂时还不能告诉他我所面对的问题，但上天已经待我不薄。当我成了另一种人，与朋友的关系似乎需要重新定位。一种可能性跳进我的意识里，如此自然的降临，是内心的呼唤吗？在以后的交往中，我重新感受着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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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的自述 (三)

　　栋外冷内热，初见他会觉得他是一个不好接近的人，相处久了，大家都信任他。他不懂得拒绝，当别人需要帮助时，他都会尽力而为热心帮忙，有时把自己搞累了，也会抱怨几句。他总是坦诚待人，而不设防。他缺乏社会经验，有时迂腐得可爱，穿着普通，贫而安乐，学而不倦，好修为常，笔记本上写着孔夫子的一句话：“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也”，虽然有点清高，可是虚己服善，无论争吵得多么激烈，只要他发现自己是错误的，他都会承认错误，而不会为了面子苦撑。外面看起来单纯、温和，内心却成熟、坚毅。有时编几段笑话逗大家开心，有时也沮丧低落，写出的东西缠绵悱恻，使人同悲。他绝不会戳你的伤处，让你难堪，他会默默地听你倾诉，守口如瓶。他虽然不是才思敏捷，可是有出色的理解力和接受力，心态总是开放的。他目不斜视，眼神清澈。也曾是翩翩少年，也曾经很文艺。

　　他讲情义，重感情，习惯闲云野鹤，恬静散淡，同学聚会上却又热情张罗。没见面时间长了，他会短信或者电话问候一声。喜欢和他相对聊天，喜欢和他静静地坐着看书，喜欢拍拍他的肩膀一起去吃饭，这种感觉纯净、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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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S. K+ M( g6 M' c　　找机会和他接近，没事情就和他聊天，总是想着他。坐在自习室里，脑子里都是他。有好多话想说，可不知道从何说起，不能说，不好说。写了好多东西，不需要别人懂，别人也不会懂。晚上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想着想着，不觉涕泗横流。接到他一个电话，又恢复正常，安然入睡，发自内心地笑起来。不久，又沮丧起来，低落下去。

　　约他见面，又装出平时的样子，没所谓的随便聊天，有一些话总是在心里跳着，却不敢说出来。吃完了，还舍不得走，跟他回宿舍。当他问起女朋友的事，锥心的痛又震荡起来，不知道说什么，贴在他胸口，泪流不止。累了，握着他的手，心无杂念地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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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的自述 (四)

: ^$ z1 E! ]' I7 P8 O& j1 A- C( W　　世间只有情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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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转愁肠，大痴似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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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T9 V; D% R, h  j6 E6 B　　想了很多话，可临到见面，还是说不出口。只要稍一安定下来，对着电脑，就会悲从中来，不能断绝。白天，消磨在断肠句子里；晚上，“一星如月看多时”。我想大声嚎叫，却终日颓然独坐。到操场一气跑十圈，才倦极而睡。我要倾诉，给心理专家发邮件。不需要什么结果，只是想倾诉。

1 n4 L* t, N- m8 O& B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泰戈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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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J4 C* v. }9 @　　我明白，说了你也不会离开我，可是，我却不能忍受可能的疏离。

) G" W2 V2 H9 u( \6 K; j) W8 T　　我受不了，只好主动放弃。不要见面，不要旅行，我只要在自己的世界里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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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成天编着程序，打着游戏。一段时间过去，我又厌倦了。镜中人，消瘦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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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之所钟，正在我辈；憔悴忧伤，知是为谁？

3 d: v5 P+ |3 S" H4 J) v- [　　一入歧路，而终身不得返。今日之我，精力已疲。回首二十三年真如梦，此身虽在堪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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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1 [1 l. k$ o9 z' i　　毕业了，结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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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 Y5 B1 M  m( c: a' x  v; \/ B　　栋来了北京，既高兴，又感伤。跟他到外面走，一起说笑，心情像以前一样畅快。离别的酒，却让我又陷入感怆：从此千里远隔，相见乏期，不复有从游之乐，汉广之思更无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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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栋醉了，先睡下了。我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兀坐着打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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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 e0 k4 B% t7 _* k' |+ V　　心中的爱，让我勇敢，也让我怯懦。我总觉得，背后有这样一个人支持我，我不孤独，我不是一个人在前行；可由于他的存在，又让我顾虑重重，如果我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会不会把他拉上同一条路，和我一样经受煎熬？我不是没有猥琐的想法。

, z; M0 {9 H" U5 W9 V　　可他明天就要远去，对我而言，一如永别，从此身边再没有这样一个人了！

$ i0 t6 |  w. V/ j　　我只想好好地拥抱他。

　　他睡熟了。我趴在他身上，感受他的心跳，我的心也温暖。我就这样趴着，不肯放开，直到他有了反应。我的脑袋突然短路了，我想为他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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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4 N" G$ R% x4 B' Y- h　　宇的自述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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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栋找了朋友，我知道我该远去他了。他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作为朋友，我在远处望着他就可以了。我为他高兴，以后有人照顾他了；我又为自己难过，就像自己的心爱之物被别人夺走了。回想以前的欢乐种种，不禁泣下。

& P+ O( k. p8 a3 A- u　　我要开始新生活了，没有爱情，我照样可以顽强地存在着。早上锻炼，上班，下班后做饭，散步，听听音乐，看书，睡觉，日复一日。有同事介绍对象的，都告诉他们已经有了。心情郁闷了，就运动，写写东西。日子过得单调、枯淡，内心却很平静，没有快乐，也没有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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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N7 o8 c8 a6 Z　　栋又分了。我又胡思乱想了，不管接不接受，我都要说出那几个字。结果和预想的一样，生活还得继续。看了顾长卫的《立春》，我就像王彩玲一样，虽然对生活有无限美好的想象，但一直卑微地活着，就像她重复着“我马上要到北京去工作了”一样，我也憧憬着某一天可能到来的幸福。王彩玲悲伤地唱起“上帝，你对我多么残酷”，我也期待着有一天能够唱出心中的歌。

8 f0 a- \) @) ]3 W. Q　　我一下沉迷到了歌剧之中。用心聆听他们，心灵在不知不觉间得到净化，它们一下子成了我的精神的支撑。我感谢我人生中的哪怕是不幸的遭遇，尽管使我曾经痛苦，我的心灵也在挣扎中不断升华、洗礼。因为要生存下去，所以我在努力进化自己，坦然地面对一切，不怨天，不尤人，保持平和的心态。我陶醉在这些声音之中，它们已经融入我的生命，直到有一天我感到全身阳光普照，精神世界中出现一片蓝天，世界在我眼中又一次发生了改变，万物生机勃勃，处处散发着朝气。

　　生活还要继续，感情也不能总是空白。宇又开始找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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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去酒吧，不去公园，也不参加聚会。

: M9 w4 j# H9 a) Q  Z! O　　也曾发过帖征友，可谈得来的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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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虽然外面看来容易亲近，内心却有一种孤傲劲儿，找到合适的朋友并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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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他很长时间都是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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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攻还是受，这是个问题。宇回答不清楚，他没有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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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Q' u1 e5 u　　宇是人，不是神，他也有冲动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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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 |) z' |1 b/ _) i7 S　　他没有放任自己。宇不讳言有过出格的想法，仅仅是想法而已。他思想开放，行动保守。他可以理解别人的放任态度，自己却做不来。他可以讲淫荡的笑话，精神却有洁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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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志生涯对他是一种压力，也是一种体验。在精神突围中，他的精神境界不断提升，他可以没有别人的关注，在一个无人角落里默默地存在，默默地生长，而没有急于倾诉的愿望。他更加包容，更加平和，更加淡定，更加虔诚的爱。他珍视每一个生命，善待每一个生命，认为万物并育，众生平等，尽量不吃荤。人生在世，不过天地一瞬。沧海遗身，浮生如梦，与其浩叹，不若隐于诗书，譬如秋虫咽露，婉转微吟，亦是人间一种极致。侧身天地之间，独立苍茫，个人所为有限，如此而已。纵然遭际非时，世事播迁，求仁得仁，又有何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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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国作家台奥多尔·施笃姆有短篇小说《茵梦湖》，写一对青年恋人因女方家长阻挠未得成婚，女嫁一贵族青年(其庄园中有茵梦湖)，男主人公莱茵哈特遂终身不娶，直到晚年仍以钻研学问作为寄托。宇感慨系之，愿意效法莱茵哈特，终身以学问自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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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n3 J1 E8 |7 Q( l# ]　　《论语》中说：

　　长沮、桀溺两位隐士一起耕地。子路问津，桀溺对他说：你与其跟随一个躲避坏人的夫子，为何不跟随我们这些避世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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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w- [( u( i# W& [# a　　世上虽好人多，可身处这个时代，总免不了伤害，总会有累的一天。

  D% k0 c1 q+ w. h3 n1 S3 _. |9 A　　我想起宇曾经说过的话：如果我们两个将来都娶不到媳妇，就一起去当和尚吧。

　　我也想对他说：如果有一天累了，你做长沮，我可以做桀溺。

+ z  a% J# f2 O2 Z  M$ }　　宇还是找了朋友，他们会真诚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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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h8 G; v$ d0 d* H2 }7 w　　(全文完)

其实 结局美好的  大多只是臆想或作者美好的期盼吧 现实中哪有那么多天长地久的故事啊  楼主的文章感觉很真实 现在到华同 越来越喜欢看小说了

文章感觉很真实  越来越喜欢看小说了

优美 {:4_439:}

這樣的文藝之作居然沒有評價，太對不起作者了。寫得很好，很真誠，希望不要被糟糕的現實玷污這個特立獨行的人。

作者语言能力很好，底子也不错。

很美的散文！

真实的不虚华的爱恋，从作者笔触中缓缓流淌，有如一条涓涓溪流......喜欢这样的文章，加油

好有才气的文章，喜欢这简练富有深意的词句

很喜欢你的文字！读了你的文字仿佛这类文章不能出现在这里、应该出现在很正规的文学板块里、你的文字荡涤了我猥琐的心灵！感谢你！期待再看到你的文字能跟你交个朋友吗？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好吗？因为近朱者赤啊！